与母亲对话

□张高勤

海是伟大的，是因为它能容纳千江万河；海又是平凡的，因为它来源于一点一滴。母亲，你就像大海一样，集伟大和平凡于一身。

摘一颗星，采一朵云，装入思念的信封，寄给天堂的母亲。

母亲，你2000年去世，离开我时才63岁。虽然已过去二十多年，但我每时每刻都在怀念着你。你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我面前，与你在一起的点滴，都让我难以忘怀。

1965年，我上小学一年级时不幸得了麻疹，躺在炕上三四天高烧不退、滴水不进。当时的农村缺医少药，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只能凭“土办法”降温。你日夜守在炕头，用热毛巾敷我的头，用柿酒擦洗我的脚心。那时我浑身无力，你就一勺一勺喂我喝米汤。深更半夜，你多次起身摸我的头，看我是否还发烧。我生病期间，你熬红了双眼，拖垮了身体，终于使我战胜疾病恢复了健康。

母亲，你的一生是勤劳的，艰辛的。20世纪70年代，生活艰难，你干一天活儿只能收入两三角钱。为了增加家庭收入，你还养了两只奶羊。羊每天都要吃草，你每次上地干活，都提着一个大筐子。干农活休息时间是短暂的，但当别人都在休息时，你却赶紧提着筐子到地头、埝边割草。这期间割的草很少，为了给羊割更多草，你只能等下工后，提着筐子跑到两里外的地方去割草。每当你割满一筐青草背着回家时，那筐草就像一座山，压得你弯腰驼背，压得你满脸通红。遥远的路程令你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回到家后，你顾不得休息，立即洗手做饭。饭后，你还没来得及休息，队里催促上工的铃声就已经敲响。在你的精心喂养下，两只奶羊也很争气，每天挤的奶能收入七八角钱，一个月下来也有二十多元。这样的收入在当时相当不错，解决了咱们家的燃眉之急，减轻了父亲的沉重负担。母亲，你就是靠着长年累月干活，靠着长年累月喂羊，供我们兄弟俩读完初中，读了高中。

母亲，你是一位热心肠的人。你虽然去世多年，但左邻右舍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都说你是一位好人，是一位乐于助人的人。你心灵手巧，掌握着一套捏花馍的技术。谁家儿子娶媳妇，需要捏大花馍上的龙凤、莲花等面塑，只要主人邀请，你不管多忙，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前去帮忙。你把面团这么一揉，那么一搓，像变魔术似的，就能让各种面塑活灵活现地呈现在大家面前，经常受到众人称赞。你把做好的面塑放在大花馍上，大花馍蒸熟后，你立即给它们上色，有的涂红色，有的涂黄色，有的涂绿色，各种颜色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母亲，你不仅对本巷娶媳妇、嫁闺女的人家热心帮忙，老人去世更是鼎力相助。老人去世要洗脸、洗脚、擦身子、穿寿衣，年轻人胆怯，不敢上前，你一到场，立即召集几位老搭档，有条不紊地把以上这些事做细、做好，让逝者体体面面、有尊严地入棺。事后，主家常会提上煮饼、点心等食品答谢，你总是再三推辞，婉言谢绝。你说，都是乡里乡亲，帮忙是应该的。

母亲节年年有，而我永远失去了母亲。没有母亲的孩子，只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母亲，你是严冬里的炭火，是酷暑里的浓荫，是急流中的踏脚石，是雾海中的航标灯，感谢你为我们这个家吃尽了苦、流尽了汗、累弯了腰。母亲，如果有来世，我还想做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