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五月

□陈浩龙

记忆里

母亲的五月

是一轮皎洁明月下

院子里她蹲在地上的模样

一块杏红色的磨刀石旁

摆满了一把把镰刀

一盆清水

倒映出她庄重的面容

她默不作声

像战士出征前擦拭着枪支

右手紧握镰刀把

左手稳按镰刀头

在磨刀石上一上一下

那般专注的神情呀

又像是穿针引线巧绣花

静谧的乡村夜

只听得见磨镰沙沙

一把把镰刀在月光下

闪闪发亮 整装待发

她虽说不出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的经典话

但她却知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的

浅显道理在哪

记忆里

母亲的五月

是在火红阳光下

她雕像般站在地头的模样

望着风吹麦浪金波荡漾

她喜上眉梢 心旌摇曳

虔诚地弯腰摘下一束

硕大的麦穗

放在手心

揉了又揉 搓了又搓

轻轻吹走了麦壳

顿时黄澄澄的麦粒

像刚出生的婴儿

肥嘟嘟裸露 无衣无挂

她笑得咯咯响

捡一粒轻轻丢进嘴里

咀嚼着香喷喷的麦粒

品尝着生活悠长的味道

醉得脸上飞虹流霞

心中正在迎接

一场盛大农事的驾临

母亲的五月

是站在麦田的地头

深情地

眺望六月

畅想丰收的喜悦

听布谷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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