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腊八粥

□彭建国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节的时候虽然天气还比较寒冷，但因与年味相关，倍受人们重视，也因此总有暖心暖胃的腊八饭相伴。每到此时，我就会想起母亲为我们熬制腊八粥的情景，想起母亲曾经给予我们的疼爱和教诲。

小时候，每到腊八节的前一天，母亲便将平时积攒了好久的红豆、绿豆、豇豆、花生、大米、小米、核桃仁、红枣、葡萄干等材料找出来分拣，淘洗干净，提前用水泡好。腊月初八一早，天还没亮，屋外一片漆黑，母亲会比平时更早起来，开始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为我们熬制香甜味美的腊八粥。母亲先把耐煮的红豆、花生、黄豆、豇豆等放入大锅内加水，待煮到七分熟时加入大米、小米，而后再加核桃仁等，用旺火把粥煮至九成熟，最后放入红枣、葡萄干。只见锅盖被热气顶着，甜丝丝的香气氤氲了整个屋子。

那时熬粥用的是大铁锅，母亲一边拉风箱，一边往锅底添柴火。风箱一推一拉，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随着风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灶火映红了墙壁，映红了母亲那还未来得及梳理的头发下晃动着的脸庞，也映红了腊八节的晨曦。腊八粥九成熟时，母亲开始用文火慢慢熬，边熬边用铲子慢慢搅，煮呀煮，熬呀熬，搅呀搅，这样熬粥才不会糊锅。随后压了火，再小火熬制，直到把米、豆子煮至稀烂，熬成稀稠适中的粥浆，熬成世间美味。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腊八粥，在我们兄弟姊妹的等待中出锅了。

母亲拿起勺子，把热气腾腾的腊八粥舀进早已准备好的碗里。拌上白糖放入口中，我迫不及待地埋头喝起来，吸溜一下，又香又甜，都来不及细品就喝完了一碗，直把碗喝了个底朝天，还要伸伸舌头舔几下。喝粥的时候，母亲总会笑着问我们：“好喝不？”待得到我们肯定的答复后，她就会劝我们再多喝几碗。母亲告诉我们，喝了腊八粥，一年都会平安幸福。此时，一家人围坐在热炕上，盛一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腊八粥，津津有味地就着腊八特有的杂烩素菜，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甜甜的。一家人在一起是那样热闹，那样幸福。浓浓的节日气氛，浓浓的亲情，在农家人的餐桌上得到演绎和诠释。寒冷的三九天，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喝着母亲用心熬制的腊八粥，暖胃暖心，幸福绵长。我心里想，要是天天过腊八节该多好啊！

喝粥时，母亲总要给我们讲个故事：古时候有个年轻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家里日子越过越穷，等到了年末的腊月初八，家里断粮了。饥饿难耐的年轻人搜遍家里的坛坛罐罐，将残余的五谷颗粒连同可食的残碎物，一起煮成一碗粥喝下。从此下定决心痛改前非，靠勤劳过上了好日子。母亲借此故事教育我们，人要勤劳刻苦，才能过上幸福生活。

很多年过去了，我对腊八粥的记忆还存留在母亲期待的目光和辛劳的背影里。儿时的腊八粥充满甜蜜温馨，那是爱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那是无法替代的精神食粮。无论过了多久，身在何处，我都不会忘却！

美好的日子永远是易逝的，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已十多个春秋了！“欲见母亲空有影，再闻教诲杳无音”。年年腊八，今又腊八！每逢腊八，心里就特别的酸楚，因为慈母是在腊八节前离开我们的。没有母亲的腊八节，我感慨万千。随着时间的推移，腊八粥于我而言，不仅是熟悉的家乡饭，更是深埋心底的对父母的思念。随着他们的离去，再也没有那种饱含着温暖、欢喜和安宁的腊八粥能让我吃出童年的味道。腊八节对我来说，变成了一种等待，更是一种想念。或许母亲熬制的腊八粥算不上什么美味，但那中间有的是无法割舍的亲情和大爱，有的是过往岁月中最值得珍藏的东西。

腊八粥是腊八节的应景之物，是对躬耕田亩劳动果实的共同品尝，用的是农人们越冬的干粮，是拉开腊月大幕后的第一个“舌尖上的年俗”。腊八粥不仅是一道美食，更是绵延爱心的传统文化；腊八粥是一种铭记传承，更是一脉生生不息的挚爱亲情！腊八粥的香味拉开了中国年的帷幕，唯愿美好生活就像腊八粥的材料一样，一天比一天丰富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