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和高山流水

□王一桐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这是一首老歌，这是一段旧谊。每当旋律一响起，那段已经褪色的流金岁月，便再一次照进了午后的阳光。

如果非要言说我深藏心底的白月光，我会脱口而出：那是在实验初中的三年。那块方亩之地，留下了我深爱的悸动，留下了我可敬的对手，留下了我至今回忆起仍深感炽热的友谊。

多年后的一天，许久未见的我们相约去迎泽公园，因离得近我先到了。在大门口，我来回踱着步。刹那间，看到了她，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一刻，我感觉时间仿佛永远停留在了这个午后，成为拍立得中的一张快闪。

这个公园我来过几次，但我只愿意为这一次写传。或者说我所怀念的更多是我们的友谊，而非这方土地。所幸，所幸，我之曲水有流觞愿和。

我们沿着小道前行，谈天说地，好不惬意。不知诸君是否观影《甄嬛传》，有过留意其间光影，与人和、与天地相合，婆娑流转，撩人心弦。而那个午后，我们便置身其间，得见光影，方享上上之乘。她说自己想拍一张花海，我们便来到牡丹园，然后相视而笑，于长椅上坐了下来。

如果要我去形容我们长椅上的对谈，我会说“手舞足蹈”。这世间极乐便是孩童之乐，这世间极姿便是孩童之姿。我懂她的远方，她知我的抱负。我想，倘周瑜能悦纳诸葛，便是世间知音而无所憾。现在我仍记得她赠我的祝福：“一桐，我希望你也一样，职业即事业！”我想你也一样！倘叫我有那日光景，我必仰天大笑出门去，一日看尽长安花，念念不忘是争渡，此心已过万重山。

这世间真正痴人，我只听闻，或亦得见。比如，书中的颜回，箪食瓢饮何乐之有？但是此时此刻的我，或许业已有了共鸣，那便是于他而言，“得道即得生”。当我抱着电脑满自习室寻插座，心中急切地只想继续敲我的文字，在楼梯间爬上爬下时，我一时竟想，倘箪食瓢饮换赤心热爱，又何乐而不为呢？书中有，现实亦不乏。曾经在打印店，碰到一位爷爷，手里拿着为自己晚辈写的新婚贺词，笔力粗犷。他写的是《情怀与内涵》，这不就是他的情怀与内涵的投射吗？老一辈的学者，其熟稔，其炽烈，不禁令我叹所谓风骨，所谓大痴。痴，是一种理想的愿景，比之现实，只能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因为我们大都是普通人，我们有我们的背负与不能，但是我愿意去奔赴热爱，职业即事业的热爱，于五斗米相合的热爱！

回到公园相约，我们互赠了礼物，也找到了园子里的湖。四合院式老建筑粉上新漆，绕湖而落。我想到了林徽因，她喜建筑，是民国才女。姐姐的婚礼上我朗读了她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是小时候的赤诚，更是永念终身的祝愿。公园里，夹着人群的熙熙攘攘，我们游玩着，分享着，欢笑着，渐行渐远着。

生活是戏剧的背面。一个十字路口，我左她右，我们说了再见。是再见，是再次相见。

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故知是知音，人生不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