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最可爱的人

■景承继 马永旺

1950年年初，部队开往桑干河开荒种地，高成山调一营一连任连长。

朝鲜战争刚开始，生产任务基本结束。部队开始集结前往北京。

1951年3月的一天，全师官兵集中于天津杨柳青的一片空地上，610、611、612、炮团、师直依次排队。前面搭建有临时舞台，师首长站在舞台上，黄副师长作动员报告，大家群情鼎沸，高呼：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5月，我们部队入朝了。火车大概在夜里一点钟到了球场，停在山根附近。部队下车的过程中，周围山上响起枪声。随后敌机嗡嗡的声响传来，一下子就把我们引入了战火的边沿。

我们在球场半山腰驻停三天，空中有敌机干扰，公路两旁山头的防空枪“叭、叭”响个不停，公路上都是志愿军各兵种和汽车、马车，热闹而繁忙。

行军的前三天是适应期，高连长不断回头看，若看见哪个战士有点瘸，就主动到战士跟前询问。他也会主动从战士背包上取下米袋子让战士缓口气，或替战士背一段，小战士经常一脸愧疚和自责。

1951年夏，部队结束元山驻训，开始向东线的秋冬里一带进发，经一铁路公路交叉路口时，敌机不断扔照明弹轮番扫射、轰炸，伤亡事故不断发生，战士们冒着危险清理路面障碍物。一连行军到十字路口，高连长发话往后传：各排一路变三路，紧好鞋带、背包带、子弹袋，随时准备跑步前进，快速通过封锁线。高连长眼盯着敌机，观察敌机动向，全连干部战士，跟着高连长用尽全身力气，几分钟内，急速通过了敌机封锁，进了山沟。冲进山沟，越过了敌机封锁线，又奔跑三百米后，高连长发令休息，各排开始清点人数！“报告连长，一排全部到齐，无一掉队；报告连长，二排全部到齐，无一掉队；报告连长，三排全部到齐，无一掉队。”高连长从一排看到三排，特别看了炊事班，炊事班也无一掉队。高连长兴奋高呼，安全通过，我们胜利啦！全连战士跟着高连长高呼：我们胜利啦！高连长的举动，是夜间行军人困马乏时鼓舞战士勇往直前的最有效方法。

612团进军秋冬里一带，团长让通信员通知一、二、三营、炮兵营营长到团部面见。各营长到齐之后，空中有敌侦察机盘旋，怕暴露目标，我军用了三块雨布遮挡，营长们和团长就在雨布下研究军情。随后，各营长回营带部队分赴前线。一营长接受任务后，分派一连坚守九三八点二高地。高连长立即带各排长和通信员、司号员上山侦察地形，开始构筑工事，挖交通壕。高成山想着团长的指示，变一线为流动防守阵地，命一、二排派人组建三小分队，由一名副班长带队潜伏在一线前哨阵地周边。

就在简易工事基本完成时，敌人就开始对九三八点二高地进行火力侦察。高连长让通信员通知一、二排排长，除流动哨监视敌人动向，全部撤至山后隐蔽。流动哨若发现敌人活动，距我阵地二百米吹两短哨音，若距一百米左右吹一长哨音。

在挖交通壕时，高连长提前布置，把手榴弹箱子放在交通沟，盖子打开，十米一箱，机枪射击阵地，建了三五个流动阵地，有利于消灭敌人、保护自己。当这些事情都办好了，敌人就开始猛轰。流动哨监视敌人行动，一、二排的两个小分队已经埋伏在一线流动阵地附近隐蔽处。发现敌人活动距一线流动阵地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小分队立即进入一线流动阵地，开始阻击。敌人接近五十米，手榴弹飞向敌人，冲锋枪射击和阵地机枪交叉配合。在小分队的勇敢战斗下，打退了敌人第一次进攻。之后，高连长立即命各排修复损伤的防御工事，以防敌人再次进攻。

第二天早上，敌人展开攻击，重型火炮像雨点似的落向阵地。炮火急轰半个多小时后，敌军步兵开始从敌占山下向上涌动。与此同时，敌炮火急轰我方阵地，敌机也飞来盘旋，俯冲、扫射、扔炸弹，整个阵地就像火团，烟雾弥漫。前沿阵地工事基本上被敌火炮击毁，而敌军距一线前沿阵地已不足百米。我方小分队勇敢进入阵地以冲锋枪扫射，有目标地扔手榴弹。抵抗了半个多小时，因人力和武器单薄，我方撤回主阵地并吹响了哨音。一、二排听到哨音急速进入阵地。主阵地上，敌机扫射带扔凝固汽油弹，战士就在火光四射、烟雾满山的火海中、炮弹窝里阻击敌人。

高连长使用冲锋枪在前沿左翼和战士们同处一个战壕阻击敌人。发现敌人活动至一百米时，高连长立即让通信员通知各排、各班把敌人封锁在百米以内、五十米以外，火力必须压制住敌人的轻武器，使敌人没有抬头进犯的机会。高连长战前修筑工事时，要求各班备好几个流动阵地，这样既有利于隐蔽，又有利于灵活打击敌人。战士们在交通壕里流动性强，减少了伤亡，还能有目标地打击敌人，敌人伤亡严重。第二批攻击之敌也被我军打退了。

接着，敌人第三批攻击队又上来了。高连长让通信员通知各排、各班不要紧张，沉住气，并通知三排抽调一个班，向前沿运送子弹和手榴弹。敌军距阵地二百米时，高连长为减少正面压力，通知一、二排小分队从左、右两侧爬行运动至主阵地百米处隐蔽，听哨音行动。就在敌人运动至主阵地一百米处，以为没有异常，便大胆向主阵地冲击。敌军距阵地五十米左右，高连长命令司号员吹哨，瞬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哨音，机枪、冲锋枪齐射，手榴弹铺天盖地。由于距离近、杀伤力强，敌军伤亡严重，再次主动收兵。

敌人虽然主动收兵，但炮火尚未停止，为减少不必要伤亡，高成山指挥全连撤离阵地到后山隐蔽，留小部分人监视敌人。在撤向后山之际，高连长研究敌人是否进行第四次攻击，此时，敌人炮火更加猛烈，高连长正准备告知一排长敌人在山下涌动，一排长忽然大喊：“炮弹！”高连长身边左、右两颗炮弹爆炸，爆炸掀起的泥土埋在了高连长身上。高连长双臂用力撑起来说：“没事！”一排长为了全连，要求高连长回连指挥所。高连长眼盯着一排长说，不在前沿，不摸敌情，怎么指挥战斗！

敌人第四次攻击，我方正面部署兵力很少，避免了正面冲突伤亡。我方从阵地两侧出动，高连长叫通信员通知一、二排长，注意阵地左、右两翼敌人迂回侧击，利用小分队的机动灵活侦察敌人动向，随时报告。

612团团长韩玉奎在四十天的阻击战中，天天都要深入各营、连阵地巡回检查督导。一天，韩玉奎先到一营指挥所，与一营长汇合后一同到了一连阵地。一营长出防空洞领团长右拐行走，并让营通信员跑步提前上九三八点二高地，向高成山报告。

韩玉奎行走千米左右爬至半山腰，高成山和营通信员已在路边等他。高成山带团长上山，团长说：高成山呀，刚才在观察阵地时，据你汇报，这两天你们在敌激烈的炮火下硬对硬坚守了两天，我们有一定伤亡。是啊！打得很好！但是，作为连队基层指挥员，要根据敌情的变化，机动灵活地指挥战斗，起到打击敌人、保护自己的作用。团长到一连前沿阵地视察，并看望全连指战员，对全连战士是最大的关怀和鼓舞。

坚守阵地两天，一、二排虽有伤亡，但战斗力还在；三排在山后隐蔽，基本没有伤亡。两天来，由于敌人火炮密度强，又有敌机轰炸、扫射、投凝固汽油弹，山上密集的松树林基本上都没了，少数地方仅留有树干和树根。待敌人的重炮有所趋缓，流动哨发现敌运动到距连主阵地二百米左右。战士们在班长带领下，沿交通壕进入防守阵地，待敌人运动到距连主阵地一百米之内，各班机枪开始射击，一是压制敌轻武器，二是阻击敌人。敌人距离主阵地五十米左右，我们的冲锋枪开始射击，战士们监视敌情，开始甩手榴弹，压制并阻击敌人。

一连火力猛烈，压制了敌轻武器攻击，这时，一排三班、二排六班用火力堵住了山口，一、二排小分队仍继续阻击敌人。冲到山上的敌人，已在四面包围之中。高成山连长命司号员吹哨开头。敌人觉察上当，立即撤退，可退路已被我方堵死。

敌人伤亡严重，开始报复。敌机在空中不断投凝固汽油弹，整个阵地烈火冲天，烟雾弥漫山头。根据高连长命令，战士们把暗地角落的交通壕修好，用树枝杂草覆盖起来。这些地方一般都在两个山头之间的接合部或山沟边沿。高成山指挥一、二排战士提前钻进去，运动至九三八点二高地左、右两翼，伸向半山腰，拉开距离，保持通信联系的同时，排长和班长还能特别注意敌人的行动，发现情况，用暗号联系或发布命令。

敌人炮火轰击一小时后，攻击部队开始行动。高连长在右翼发现敌人已运动至连主阵地二百米，便用暗语命令一、二排从隐蔽的交通壕慢慢摸到原一线前沿阵地。当敌人运动到一百五十米时，高连长怕敌人发现我军从两翼出现，即命三排从正面反击，一、二排从两翼夹击。当时，两翼的机枪、冲锋枪扫射及手榴弹爆炸声同时响起，敌人受到两侧猛击，再一次撤销攻击。

高连长刚让通信员传达了防备空袭的命令，敌人飞机就来了。高连长先吹哨命令各排做好射击准备。敌机在空中盘旋两三圈时，高成山抬头看到敌机俯冲时，命令司号员吹响“射击”号音，全连的机枪、步机集中火力射向敌机。有的机枪射手利用地形，有的机枪副射手双手举起机枪支架射击；全连的九挺机枪、所有步枪集中火力射向敌机。其中一架敌机飞了几十秒，冒烟了。战士见到这种情景，兴高采烈地高呼：敌机中弹了！敌机中弹了！由于一架敌机中弹，其余两架飞机也掉头而逃。

敌人那几天伤亡严重，损失了一架飞机。高连长这时决定让一、二排选派两个小分队去敌人前沿阵地侦察敌情。小分队出发时，高连长坚持一同前往。一排长跟着从左翼摸索下去，二排小分队从右翼摸下去。一排小分队从自己挖的交通壕摸着前进。距敌前沿五十米左右时，遇一小山包，高连长抬头向四周观察之后，要求一排长在这个小山包后隐蔽。高连长和小分队隐蔽观察一个多小时未发现敌人动静，他交代战士们说，如若发现战机，用手榴弹，不暴露自己，尽量不用冲锋枪，不恋战，打完就走。说完，他和一排长撤回连主阵地。

下午5点钟左右，战士发现几十个敌人跑下了山。敌人在山脚下四处察看，以为无可疑之处，大部队就从山上跑向山脚。这时，敌人正是混乱之时，两个小分队用暗语联系，“开打！”我方的手榴弹一个一个扔出去，炸得敌人晕头转向，不知爆炸物从哪里飞来。

十多天以后，志愿军司令部命名一连为特等功臣连、一级英雄连；高成山为特等功臣、一级英雄。

虽然攻击我主阵地的敌军遭到我方火力压制，溃不成军，但是我方小分队之后又遭到敌后续部队的围攻。高连长命令全连上刺刀，准备反冲锋。冲锋号一吹响，高成山连长首先从隐蔽的左侧交通壕跳出来，迎着敌人的炮火，端着冲锋枪，一边扣动扳机扫射，一边高呼：杀！

战士们眼看连长带头跳出交通壕，就排除一切干扰，勇敢地跳出交通壕，向敌人扫射，高唤：杀！

敌人有的被刺刀刺死、刺伤，有的被冲锋枪扫射至死。在志愿军这种不怕牺牲、刺刀见红勇猛精神的震慑下，敌人只得迅速撤离。围堵我方小分队的敌人看到我军势头如此猛烈，也主动回撤。

高成山连长看到小分队胜利回归，达到了解围目的，反冲锋也已超过半山腰，敌人被压制在山脚下，便吹号将部队分批撤回到主阵地。

就在这时，612团团长韩玉奎命令二营六连接替一连阵地。六连进入阵地后，高连长同六连连长观察地形时，敌人又开始进攻了。在这次进攻中，高成山和六连战友共同反击时光荣牺牲。

高成山连长牺牲后，612团全团深感沉痛和惋惜。后来，一连被命名为“高成山连”。

高成山连长，是民族英雄，他的人生是波澜壮阔的，他是光荣的共产党员，他是最可爱的人，他是祖国的骄傲！我们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