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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陕北山沟沟里寻找自己的人生

来源:运城日报发布者:时间:2021-05-27

■吴晓征

文联组织采风,延川的路遥故居是其中必去的地方之一。

路遥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峰之一。他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风靡一时,至今,各大卫视频道仍在播放根据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

路遥的故居位于延川县郭家沟村,石面窑洞,整洁幽静。这是陕北黄土高原特有的民居。门前一棵大槐树,树下是路遥的雕像。靠墙的石碾子早已成为一道风景,静静地叙说着当年的历史。各窑洞根据功能陈列布置,主要有缅怀路遥、辉煌人生、路遥书屋、《平凡的世界》《人生》连环画展厅、放映室、研讨交流室、阅览室等。这些陈列馆浓缩了路遥不平凡的人生。

路遥出生于1949年12月,与共和国同龄。他是陕西清涧县王家堡人,原名王卫国。1957年秋天,因家庭困难,他被过继到延川县郭家沟的伯父家为子,此后一直在这里生活、成长,直至1973年进入延安大学中文系学习。郭家沟的山水养育了他的生命,陕北的黄土地给了他丰厚的文学营养。他的小说也多取材于这里。郭家沟是他的家,更是他文学资源的富矿。

我最早知道路遥,是因为读了他的中篇小说《人生》。

1985年,我正在上中学,偶然看见一本《收获》杂志,里面有他的中篇小说《人生》。我一口气读完,当时就被高加林的形象深深感动,而更多的是对他的命运的切肤感受。

我的命运与高加林有点相似。

我出生在下化的一个小山村,五年级时受语文老师杜晔的影响爱上了文学,立志将来当个作家,初三时即出现严重的偏科。那时,虽然我在课堂上一本正经,但内心早就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了。对于老师布置的作文,往往洋洋洒洒,动不动就写几千字。高一时,学校成立了育花文学社,我担任了首任学生社长,负责保管文学社各种报刊。当时高考录取率很低,一个班能考上中专的也不过几个人。大学对我来说,只能是天上掉馅饼。高二时,中国青年报刊发了一则启事:安徽大学举办文学函授班,成绩优异者,可免试推荐上大学。这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在严志仁老师的帮助下,我报名参加了函授学习,每月准备一篇文稿,邮寄给辅导老师石非,他批改后又返邮回来。中间有一篇文章还上了辅导刊物。

这期间,我有过一次不算初恋的初恋。初三时,班里有个外地女生,我们都喜欢文学,虽然同在一班,但很少说话。中考完后,她由于家远,回不去,一个人在校门口徘徊。我和几个同学正好出来,大家取笑我,说她是在等我。等我就等我呗,我第一次大着胆子上前与她说话,并彼此留了通信地址。中考放榜后,我上了高中,她去了卫校。当时大中专学生毕业还包分配,这等于是她端上了铁饭碗。后来,她多次来信,要我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并邮给我很多学习资料。可惜造化弄人。一次,她专门从学校回来看我。约好时间,我借了一辆自行车,早早去东关汽车站等她。按时间计算,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她,只好心灰意冷地返回学校。后来得知,那天汽车晚点,她来了一直找不见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只好返回学校去了。这件事后,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主动提出了“分手”,免得双方今后痛苦。那份情谊也一直留在了心底。

1987年7月,高考结束后,我收拾好行装回到山里。那段时间,家里正好翻麦茬地。我跟着二哥学了两天犁地,就可独立上地劳动了。每天早早起床,我赶着大骡子去犁地,一直将家里的十几亩地翻了两遍。8月份的时候,我决定去母校,看看是否有我的信件。当时的信件都放在门房,上学时因为经常拿报刊,门房的人我都熟悉。我从一沓信中,一眼看到安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种喜悦简直就像“范进中举”一般。10月初,父亲卖了家里唯一的改装车,凑足了学费,让我踏上了南行的列车,第一次走进了安徽省城合肥。

安徽大学是一所老牌大学,也是安徽省的重点大学。我们被独立编为文学创作班,归属成人教育学院管理。到校后才知道,我原来的辅导老师叫王释非,是安大图书馆系主任,他还专门请我到家里喝黄山毛尖绿茶。我们的班主任叫徐文玉,是安大中文系主任。全班12名老师,其中10位教授、两位讲师,都是中文系的“活跃分子”。我们班24个学生,来自14个省份,年龄从18岁到40岁不等。这24个同学是从全国7万多名函授生中挑选出来的。

成人大学的管理相对松散,上午有三个半小时的课,下午自学或写作,一年14门功课。学校还请过几位著名作家和导演来开讲座。1988年7月,合肥的天气异常酷热,连续40多天滴雨未下。屋里屋外闷热难耐,学校为了照顾我们,提前一周举行了毕业典礼,全班同学便各奔东西了。

从省城到县城,从县城再到老家农村,我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内心的落差可想而知。回来不久,我特意到县广播站找到高冠世老师,让他留意有需要写材料的单位帮忙推荐一下。我的舅舅曾是一名小学教师,他还特意找到当时的下化中学领导,希望能给我谋一份教师的工作。作为农村人,有很多无可奈何。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后,我便换上旧衣服,跟着哥哥去矿上打石头。十磅的铁锤,抡上一天,人躺在石头窝里也能睡得很香。8月下旬,我到城里看同学,顺便去见高冠世老师。见面后,他说人民银行要个写材料的,他已给我写了封信,让我下山去看看。这封信直到我上班一段时间后才收到。当天,我便跟着他去人行见徐天贵行长。徐行长是个知识分子,比较爱才。看过我的简历和发表的文章后,他与我交谈了半天。第二天,他们研究决定让我到人行上班,职位是打字员兼通信员。

我高兴地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进城上班,全家人几乎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一个纯农民的后代,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突然就能去行政机关上班,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要传奇。9月5日,我正式到人民银行上班,命运从此与城市连在了一起。

在人行工作七年间,我一人兼打字员、通信员和文秘三职于一身,苦累不说,闲暇之余又拿起了笔,先后在《山西文学》《河东文学》《运城日报》等发表小说、散文等,在《城市金融报》《山西日报》和山西电视台等发表了新闻作品。其中,小说《葫芦套风情》在《山西文学》刊发后,又入选河东五十年小说集;小小说《吉祥》入选中国微型小说选刊。1995年8月,河津报社成立,我又进入报社,正式从事新闻工作。这几年,作协的同事都笑我是文学界的叛徒,其实我是不大认同这个说法的,自己虽然小说写得少,但散文还是有些成绩可言的。尤其是河津的很多风景名胜、非遗项目、文化遗迹,在我的推动下,有的得到开发,有的得到保护,有的走出河津,成为全国品牌。那种收获的幸福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这次到路遥故居采风,我一下子又回到了《人生》的情节里,和着自己的身世,那种生活体验、那种人生感怀,一直在内心里翻滚。从喧嚣的城市到静谧的乡村,从文学的市井到神圣的殿堂,膜拜之心油然而生。我挨个转完陈列室,又到村里看了看队部和吃水井,还专门购回一本精装版《人生》。现在,我不仅仅是在读路遥,而是从中寻找自己的影子。

对一个人来说,命运是努力与机遇孪生相伴。路遥是属于陕北的,更是属于全国的。而他的根永远在陕北的山沟沟里。他的人生像早晨从中午开始,又像黄叶在秋风中飘落。

每一个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学地域,而对于我,创作的地域就在河津这片热土上。也许在有生之年,我会重新回归,让这片土地在我的笔下复活、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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