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当人口普查员

■陈兴宇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很有节奏感。

“请问有什么事？”我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谨慎。毕竟刚搬进新小区，既没有熟人，也没有朋友，而且现在漆黑的窗外正下着雨。

“您好，我们是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进行入户调查。”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里夹带着爬了许多楼梯的喘息声和一股熟悉的乡土音。

打开门，两名身穿工作服、戴着口罩的人连忙举起胸前人口普查的工作证，一边表明身份，一边发着感叹：白天大家忙着上班，还是晚上在家的人多一些！

看着他们来不及喘口气、喝口水，便拿出普查表，认真核对并登记起各种数据的样子，不经意间，一幅熟悉而鲜活的记忆画面便跃然眼前。

记得，那是20年前，我刚大学毕业，分配到县城一家单位从事内保及户籍管理工作。因人口普查需要，我被县里抽调参加了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工作。

当时，我还很年轻，精力十分旺盛，但很多东西却不懂，总以为人口普查无非就是走进社区，对辖区内的人口进行一次数据登记，只要细心一点，应该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直到参加完县里组织的培训，履行起普查员职责，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还清楚记得，那年也是11月，我和另一名普查员被安排负责城郊一个村子的人口普查工作。深秋时节，农村迎来了丰收的大忙季。白天，村民大多下了地，家里几乎就没人。但从小生活在城市的我并不熟悉农村，结果第一天按上班时间入户，毫无疑问，吃了不少闭门羹。偶尔碰到有人在家，也大多是老人或小孩，无法准确提供相应数据。

上门时间不对，那我们就趁村民回家吃饭的时候再去。这一改变，我们到访时，在家的村民果然多了不少。看到我们去普查登记，大家格外配合，找户口本的找户口本，拿身份证的拿身份证，很多人家还热情招呼我们：“来吃饭。没什么菜，随便吃点。”说着，就去拿碗盛饭。听着他们淳朴的言语，我们连忙婉言谢绝，毕竟还有很多人家的数据要采集。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白天没有人在家，那我们就晚上去。一人一个老式手电筒，装两节或三节电池的那种，既作照明，也能提防狗。还记得，那时村里狗很多，有农民养的，也有流浪狗。你从村中走过，不时就会有一两条狗悄悄尾随身后，这让从小怕狗的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人口普查是大事，耽误不得。”我们相互提醒着。阳光明媚，我们在普查；天阴了，刮风了，我们还在普查；遇到下雨，打把伞，我们照样走在人口普查的路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们反复核对的数据，县里复核无误。听到这个消息，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而参与人口普查的经历，以及那种高标准、严要求的工作作风却深深烙在了我脑海里，就像那个如天空般湛蓝的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手提袋，至今还挂在我的书房，一直提醒并激励着我。

“可以了，你们家的表填好了。”入户的两名普查员一边说着话，一边忙着收拾起普查表。

“我们还要去其他家看看，谢谢您的配合。”说着，他们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匆忙的身影，想着普查工作的重要和普查人员的艰辛，我情不自禁地说道：“你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