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七夕情

赵光华

老头：

此时，我和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喵喵沐浴在山坡下的夕阳里，青绿的草地一望无际，天空有几朵白云悠闲地游走，周围全是金发蓝眼、大腹便便的外国人。在这里，我们是外国人。

自从孙女出生后，我已经是第5次来了。退休后，我们本来应该好好在一起，我可以照顾你，可是为了儿女和老人，我们忘记了自己，天各一方，远隔重洋。

去年年底来海外，探亲签证是半年，本来今年5月就回去了，可是航班一再取消。我经常一个人站在海边遥望，多么希望能长出翅膀来，飞回到我们舒适的小县城，和你一起侍奉老母亲，早晨去公园里散步，晚上去跳广场舞。

儿子儿媳对我很好，经常陪我排遣寂寞。只是咱这个孙女，让我头疼。今年3月因为疫情，儿子和媳妇开始居家办公，孙女也在家上网课，她起先注意力不集中，现在好多了。她回答老师的提问很踊跃，尽管经常答错。

由于疫情，我们不让孩子出去玩，我成了孩子唯一的玩伴，我陪她做游戏，总是被她支配，被她“欺负”。她给自己起名叫“喵喵”，赐给我一个名字叫“琪琪”。她说她是富有的公主，说我是贫穷的老太婆。

记得过去每年的七夕，你都会陪我出去吃大餐，点我最喜欢吃的菜，你还记得有一年你送给我的那束康乃馨吗？那时候儿子上高中住校，我们没事就喜欢压马路。清晨，迎着初升的太阳健身。夜晚，徜徉在满城的灯火阑珊中。谁能想到，现在一年里，多半年我们不在一起。

孩子很优秀，按说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吧，我这是怎么了？老头，我眼角有擦不完的泪水。

老婆：

我正在想你呢，就看到你发过来的文字，真是心有灵犀。老夫老妻多年，肉麻的话就不说了，让孩子们笑话。

不是咱妈提醒，我也忘了哪天是七夕。老太太快90岁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但是每个传统节日她却记得很清楚，掰着指头数着日子。今年端午节，她去门口小卖部买米和红枣，坚持要包粽子，还让我邮寄给你们，说她孙子和重孙女在那边肯定吃不到。她没有时间和距离的概念，不知道国外有多远，我只好顺着她。上次视频通话，你们配合表演得很好，你们说吃到了她包的粽子，她高兴得眉开眼笑，像个孩子。她每天总要问我：“芳芳什么时候回来啊，回来一定带上孙子哦，还有那个小不点。”我告诉她天气凉了，你们就回来了。现在家乡已入秋，她总是不停地问，怎么还不见重孙女叫姥姥，她还没见过这个重孙女呢。

我现在每天早上陪妈妈出去溜达一圈，街道旁的法桐树叶绿油油的，樱花园鲜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我伺候她吃完一日三餐，洗涮完毕，就去找昔日老友侃一会大山，喝点小酒。大家都说，咱们家儿子优秀，现在我们享福呢。

老婆，我学会包饺子了，是咱妈教的。还会蒸馒头了，嘿，还别说，刚出锅的馒头很暄，技术不在你之下。我也学着做菜，饭店的菜都吃腻了。咱妈顿顿离不开小米粥，现在锅里正在熬着小米、花生、红枣粥，已经有香味飘出来了，你闻到了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操心他们，只是担心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织女与牛郎，她们只隔着浅浅的天河，而我们中间却横亘着浩瀚的太平洋。但愿明年的七夕，我们能在一起，我亲自下厨为你做饭，弥补我对你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