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际有:助力蒲松龄 登上文学巅峰的稷山知县

毕府的蒲松龄书馆 (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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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蒲松龄,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清代著名文学家,其脍炙人口的著作是《聊斋志异》。

根据《聊斋志异》改编的许多影视作品,不仅让人了解了其内容,更让无数人熟悉了蒲松龄。然而,与蒲松龄有着数十年深交的山西稷山知县毕际有,则鲜为人知。

蒲松龄曾在毕际有家的蒙学馆当过30余年塾师。毕际有不仅是蒲松龄的馆东,更是他的知心朋友,是他登上文学巅峰的得力助手。

毕际有与稷山的缘分

毕际有,明末户部尚书毕自严的仲子,字载积,号存吾,明天启三年(1623)生于山东省淄博西铺村。其长兄毕际壮,早逝;三弟毕际孚,没有入仕。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封建社会,毕际有谨遵父亲的教诲,埋头书卷,刻苦攻读,“志欲读尽天下书”“书如遇买不论金”,终于在清顺治二年(1645)考中拔贡,并于顺治十三年(1656)被朝廷任命为山西稷山知县。

俗语曰:“有缘千里来相会。”毕际有接旨后,千里迢迢从山东淄博到稷山赴任,与稷山人民结下不解之缘。下车伊始,风尘仆仆的毕际有安顿好后,来不及歇息就深入民间,了解县情民意,沉谋研虑,以便做到胸有成竹。

稷山位于汾水两岸,彼时受河水侵蚀,滩涂地常常因河水泛滥而无收成,实际地亩少于皇家下派的粮赋之数。

面对这一状况,毕际有体恤民情,关心民生,据实上报情况,请求减免空头粮赋。获得上级官署批准后,毕际有将每户的具体粮赋以条文形式固定下来,减轻了百姓的额外负担,得到了百姓的高度赞扬。

为了摸清人口实情,引导百姓各尽其力、各司其职、正当谋生,毕际有又设置了二簿,将本县从事各种行业之人分别造册,由县衙统计并备案,对无固定职业者,制定法律约束其从事正当职业。

从此,耕者有其田,商者从其业,人人走正途,个个干正事。县域之内,民风淳朴,社会安定,商贸兴旺。朝廷考察发现毕际有清正廉洁、勤政爱民、治理有方、才能卓越,两年后便将其晋升为江南通州知州。

毕际有与蒲松龄的缘分

毕际有调任江南通州知州后,依然恪尽职守,心系民生,为当地百姓办了许多好事,深得民众拥戴。

康熙二年(1663),只因“通州所千总解运漕粮,积年挂欠,变产赔补不及额”,他遭免职回乡。当地名流林茂之等人依依不舍,送至江边,还有人画了《江干系马图》送他,以示挽留。

罢官回家的毕际有在家乡西铺村的毕家园林——石隐园,过起了闲适自在的隐居生活。虽然朝廷罢免了他,但仿佛是上天的安排,他与名扬后世的文学家蒲松龄有了相逢、相处、相知的机缘。

蒲松龄,字留仙,一字剑臣,号柳泉居士,山东淄博市蒲家庄人。他出身于亦儒亦商的书香之家,自幼聪明过人,经史典籍过目不忘,深受父亲蒲槃的喜爱。他18岁成婚,19岁初应试,即以县、府、道三个第一考中了秀才,得到山东学政主考官施闰章的赏识。施闰章曾以“空中闻异香,百年如有神”称赞蒲松龄的文章。

然而此后,参加三年一度的乡试,蒲松龄却屡试不第,25岁时与兄弟分家,生活陷入了贫困。由于家境窘迫,31岁的他应同乡好友孙蕙之聘,去江南宝应县当幕客,处理书札、告示等文字工作。次年,他便辞幕归乡,照料妻儿,并准备继续参加乡试。

蒲松龄虽屡试不第,但县、府、道三个第一却让他声名远播。毕际有的儿子毕盛钜生了8个儿子,需要先生为他们开蒙,教他们读“四书”“五经”,学作八股文和律诗;毕府社会往来的应酬文字也需要有人来处理。于是经人介绍,毕家便聘请学识丰厚、文章一流的蒲松龄到他家的蒙学馆坐馆,当起了私塾教师。

蒲松龄一到毕家,就与毕际有敞开胸怀,互诉衷肠。仿佛心有灵犀,又仿佛相见恨晚,两人颇有“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随即他就写了三首七言律诗《次韵毕刺史归田》,赞赏毕际有罢官家居后闲适自在的隐居生活,并劝说毕氏不必居山而隐,自己家的石隐园就是一处超脱尘世的仙境和乐园。

毕际有退而不隐,喜欢风雅,广交诗人墨客,社交活动比较频繁。缙绅名流来访,当地官员拜会,都让谈吐风雅的蒲松龄参与进来。毕家贺吊往来的应酬文字,也由蒲松龄捉刀代笔。蒲松龄留下来的文章,也有不少是代毕际有写的。蒲松龄还对毕际有的《晋游日记略稿》进行了批点。

蒲松龄在毕家任塾师期间,没有辜负毕际有的期望,闲暇之余与毕际有畅谈。他们论时弊,议官场,言抱负,叹身世,因此主宾相处十分融洽。蒲松龄受到毕际有的器重,得到毕家的信任和优待,除了聘金之外,还有诸如纸墨灯火的资助。

再者,毕家府第宽敞,饮食居住条件良好,有园林之胜,还有“万卷楼”的丰富藏书,用蒲松龄的话说是“书充栋,凭君剪”(《贺新郎·读宣四见和之作》)。蒲松龄平日里住在家馆的“绰然堂”里,冬有炉火御寒,夏日酷暑便移居石隐园的效樊堂或者霞绮轩,这里更是一般读书人难得的清幽处所。任其徜徉的石隐园,对于蒲松龄来说,不仅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想象空间,而且也是他静心读书、专心写作的最理想的一处场所。

在毕家,蒲松龄凭借自己的才华及毕际有的关系,也结交了不少社会名流。淄川两大缙绅、诗文名家唐梦赉、高珩,大诗人王士禛,历任知县汪如龙、张嵋、周统,山东按察使喻成龙,都对蒲松龄十分欣赏。或他们前来相访,或邀其做客,或邀其任幕宾,这使得他对上层、官府、社会有了更多、更全面的了解。

蒲松龄胸怀壮志,一直致力于科举考试,有两次因粗心导致试卷不合规定,被取消录取资格。家境贫困,几次乡试的失败,令其心中非常痛苦,他先后创作出《大江东去·寄王如水》《水调歌头·饮李希梅斋中》,向友人倾诉悲愤之情。在那个“仕途黑暗,公道不彰”的社会里,他的满腔悲愤是可以想见的,于是便把对社会的不满、对科举不公的愤懑,用写鬼写妖的一个个小故事表现出来,收入他20岁左右就开始记叙的奇闻异事、40岁即初步结集完成的“孤愤之书”——《聊斋志异》中。

毕际有比较开明,不仅不反对蒲松龄创作“狐志”小说,更为可贵的是,他还主动为蒲松龄提供素材,甚至自己执笔撰写《鸲鹆》《五羖》两篇,后被蒲松龄收录到《聊斋志异》中。因毕际有对《聊斋志异》感兴趣,毕氏族人都争相借阅。《聊斋志异》的稿本及蒲松龄的新作,他们都能先睹为快。

毕际有和蒲松龄的相遇,是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古语云:“好风凭借力。”可以说,是毕际有助力了“世界短篇小说之王”蒲松龄,为他的水平提高、阅历提升、素材提供、专心写作、才能施展,直到最终完成《聊斋志异》《聊斋文集》《聊斋诗集》《聊斋俚曲》及其他杂著等作品,登上文学的巅峰,有了更好的生活条件、创作环境及情感上的抚慰与支持。而日后的蒲松龄则进一步扬名了毕际有,让毕际有的名声更加显赫与荣耀。

现在的毕府大门上挂着“蒲松龄书馆”的匾额,也让这个百年府第更具传奇色彩,更加声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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