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黄河晨报发布者:时间:2016-11-22
□记者 商英
兔子上小学时是我发小的邻居,又在一个学校读书,所以当学生时,我们偶尔会在一起玩。印象中她是个肉肉的、很爱笑的女孩,她总是一头短发,课间也不多说话。长大后,各自工作、各自嫁人,便没了交集。
在发小的婚礼上,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感觉她还是当年的样子——一头短发,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久未谋面的我们话自然多了些,我惊异于她这些年来的种种遭遇,同情她的同时,也希望她能赶走心中的阴霾,收获缺失太久的那份幸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坚持走下去,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风景。
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不来到这个世界
我感觉上天真是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刚出生三天,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母亲就狠心抛下襁褓中的我,离家出走了。几天后她和父亲迅速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再也不见了。
我被父亲从医院抱回来后,便强塞给了年迈的爷爷奶奶。父亲很快再娶,继母几个月后就生下了与我相差不到一岁的弟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见不到父亲几次,也就是年节家庭聚餐时才能看到他们一家。父亲、继母、弟弟有说有笑,而我坐在他们旁边,显得特别多余,甚至连声“爸”都叫不出口。
儿时,小朋友哭着闹着要找的爸爸妈妈,对我来说只是个根本没机会喊出来的词语而已,毫无意义。对母亲的了解,都是从姑姑们那里得知的。姑姑们口中的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狠心抛夫弃女、十恶不赦的女人。当时不懂分辨是非黑白的我,很恨母亲,恨她没有给我应得的母爱,恨她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记忆中,我很小的时候母亲隔三差五会来爷爷奶奶这闹,但都被姑姑们挡在门外,我被爷爷奶奶勒令躲进屋子里不许出声。那时的我,会哭,会害怕,会趴在窗台上看,看妈妈到底长的什么样子,然后偷偷在心里问:“你这个坏女人,你都不要我了,还回来干啥。”
直到上初中时,我才见到她。那天下午刚进教室坐下,一个黑瘦的女人提着一大袋零食走了进来。我望着她,有些恍惚,而她已经泪眼婆娑了。她带着哭腔叫出我名字的刹那,我堆积了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我疯了一般,大叫着“滚”,并将她推出了教室,把她拿来的东西全都砸向她,之后关上门放声大哭。我听见母亲在门外哭着喊我的名字,我反而觉得很解气,这一切都是她活该。母爱,我缺失了太久,现在,我已经不稀罕了。
有时候冷漠并不是无情,只是为了避免被伤害
高中毕业填志愿,我本想选离家最远的城市,远离让我心痛的身世。可家人像开批斗会一样轮番数落我没良心,因为那样我离爷爷奶奶太远了。我被改了志愿,虽然也在外地,但是那座城市有姑姑、姑父的“照看”。
大学还是很美好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唯一的不完美是听从姑姑的安排,办了走读住在姑姑家。姑姑生意很忙,而姑父却整天游手好闲,常常在家无所事事。大学生活很闲,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窝在家里上网。这就是悲剧的导火索。
那天姑姑出差,为了避免和姑父独处的尴尬,晚上我自习很晚才回来。洗了澡蹑手蹑脚地准备回房时,被醉酒在家的姑父一把抱住,他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我知道他是清醒的,他知道我不是姑姑。当时我尴尬极了,拼命推开他,穿着睡衣跑回了宿舍。第二天我就办了住校手续,不管姑姑怎么劝,我就是不说为什么,我也说不出口。
心若计较,处处都是怨言;心若放宽,时时都是春天。之后我认识了风(化名),一个让我再次相信爱的男孩。风对我很好,他说我让他很心疼,他说他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在这个现实物质的社会,纯精神心灵的爱情,已经成为越来越高贵的奢侈品。我把我们的美好都照成照片、写成日记,只怕幸福会消失。
校园恋爱是最甜美的,因为快乐美好与纯真无暇;又是最遗憾的,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情侣,都无疾而终。在临近毕业时,风和我大学时唯一的好朋友在一起了。原以为用一本日记,就可以记录下我们两个人幸福生活的经历,直到最后才发现,我只能记录孤单的自己。
上天连给我独自舔伤的机会都没有,一个重大的打击再次袭来——父亲肺癌晚期,突然去世了。可悲的是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家人通知我时,父亲已经被装进了骨灰盒。怕爷爷奶奶身体受不了,只说是父亲出国深造了,要好几年才能回来。
离别的车站,他来送我回家。我笑着跟他挥手说:再也不见!世上最美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脱出来的那个微笑。我不停地翻弄着回忆,却再也找不回那时的自己。没用的东西,再便宜也不要买;不爱的人,再寂寞也不要依赖。
毕业回到家乡不久,我便开始工作。风又回来找我了,他说他一时糊涂,他爱的是我。这世界上,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真的回去了,你也会发现,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唯一能回去的,只是存于心底的记忆。是的,回不去了,所以,我们只能一直往前。你把你的爱,遗弃在了过去,我也把我的情,埋葬在了昨天。
世界太大生命太短,要把它过得像自己想要的样子
在家人的安排下,我认识了哲(化名)。哲也是在父母再婚家庭中长大的,他母亲带着他嫁给如今的丈夫。我也是赌气,反正和谁结婚都会后悔,既然爷爷奶奶愿意,就结吧。而且我俩都是痛苦中长大的,有许多共同语言,想着一定会彼此珍惜的。见面第三天就订了婚,七天领了证,一个月内匆忙结了婚。结婚前一天,我约了多年未见的母亲,一起在父亲坟前号啕大哭,哭干我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
闪婚的后遗症是可怕的,婚后没多久我俩就开始吵架,他甚至对我大打出手。独自躺在婚房里,我看着墙上突兀的婚纱照发呆。照片里的那双手是牵紧的,照片外的那双手是放开的,牵着手的时候,我们以为那是一辈子,可放开手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过了一阵子。
正准备离婚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突然,我觉得这个孩子是来拯救我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然后扔给他,就像当年母亲那样。
十月怀胎我生下了女儿,三天出院后,我就把娃扔给了婆婆,然后回到婚房自己照顾自己。我不知道怎么爱这个孩子,我觉得这是他家的娃,为什么要我来付出。奶粉、尿布、没完没了的哭声,我烦!过了满月我就去上班了,对这个孩子,我不想付出太多,她只是我报复的工具而已。她长大了能把我埋了就行,我不图她什么,所以也不愿付出。
如今孩子都快入园了,哲常年在外打工。偶尔回来一次,说不上两句话就开打。我只想熬过孩子上小学,他能记住有我这个妈了,我就走。爱了就结婚,不爱了就离婚,挺好。我赢得起,我也输得起,以后我再也不想当失败者。我要在爱情中不择手段,我要在付出中斤斤计较,我要永远当先转身的那一个。我不想再被留在原地,随处丢弃像个垃圾。
编后
兔子的故事很悲惨也很无奈,原生家庭在她童年时代造成的伤害,深深地影响了她的心态和人生选择。我们很同情她的遭遇,但也想告诉她,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把心中的怨恨转嫁给孩子,更不能随意伤害身边的丈夫。
人生的路很长,也很短,只有放下怨恨,学会感恩,常念别人的好处,才能开启新的生活。祝愿天下的孩子幸福、安康,都能享受到爸爸妈妈的疼爱,也希望年轻的父母为了孩子的幸福人生,不要轻易说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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